他有点想抽烟了,实际上也这么做了,拽住在容见臂弯摇摇晃晃的外套,从里面拿出一盒烟,朝容见晃了晃。
容见摇了摇头,意思是不介意,又很担心地问他“脚踝很疼吗”
他偶尔能从明野的身上闻到烟味,不重,很浅的味道,大约不常抽。
明野半垂着眼,点了根烟,不轻不重地说“有点。”
容见更担心了,像男主这样的性格都能说得出疼,看来是伤得不轻。毕竟是被人用力踢了一脚,又打了整场的篮球,肯定会加重伤势。
容见害怕过于亲密的接触会暴露自己的秘密,却还是说“那我扶着你。”
明野没让他扶。
他就是这么说说,听到了预料之中的回答,就已经是他想要的结果了。
从体育场走到医务室,不长的一段路,明野恰好抽掉了那根烟。
绘文中学财大气粗,连校医室都建得很豪华,但里面只有一个医生值班,倒不是学校吝啬,而是平时学生有什么头疼脑热一般都直接回家看病,确实用不到那么多医生。
校医是个很温柔的姐姐,替明野看完了脚踝,说是没伤筋动骨,就是红肿淤青,喷点药,接下来几天好好休息,不要做剧烈运动就不会有事。
容见松了口气。
校医姐姐看着他的模样,打趣了一句“小朋友别紧张,你男朋友没什么大事,好好休息两天,就能背着你跑了。”
容见干巴巴地解释“您误会了,我们就是同学。”
校医姐姐笑着调侃“哪有男生受伤,普通同学关系的女孩子送人过来看伤的你是看我年纪大了,以为我没读过高中,没有过青春年少时光啊”
容见求救地看向明野。
明野终于开口,把裤脚放下来,轻声说“真的不是。”
校医摆了摆手,说下午的课明野都可以在这里休息,然后推开门,去外面的办公室了。
屋里只剩下容见和明野两个人。
在只有两个人的时候,如果不说话是很尴尬的。
容见觉得很对不住明野,自动没话找话地说“你的篮球打得真好。”
明野弯腰系鞋带,一边说“是吗很久没打过了。”
他系好了鞋带,直起身,说起了从前的事“初中的时候,我是学校篮球队的,因为每天训练都能拿到两杯牛奶和免费夜宵的补助。如果成绩好,能拿到更多东西。”
明野从没说过这些。因为这些都是不值一提的事,说或是不说都无关紧要,他并不能以此博得想要的东西。
可现在不一样了。
明野知道,他会得到想要的结果。
因为他告诉的对象不是世界上其他任何一个人,而是真天真的容见。
容见一怔,这些是恶种里从未提过的事,也是明野的过去。
并不是书里那些一笔带过,被人偷换身份并抱走的剧情,而是实际存在的现实,明野做这些只是为了吃饱一些。
他眨了眨眼,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无论一年后的明野再如何大放光彩,过去也不能被改变。
明野却似乎没有察觉到容见的异样,站起身,左脚没有用力,偏过头说“今天要谢谢小姐。”
容见本能地摇了下头,这件事本来就和明野没什么关系,完全是原身引起的无妄之灾,但现在他就是容见,原身做错的也就是他做错的,而且他私心不想把原因告诉明野。
也许很多年后明野会知道,可容见不希望是现在。
于是,容见很快就编了个谎话“你是我的老师,我当然要帮你了。再说,程景这个人很讨厌。”
明野抬起眼,目光落在容见的脸上。
容见大约不知道,每次他讲假话的时候,伪音就会说得格外甜,格外腻,仿佛在用这些遮掩心虚。
明野问“小姐很讨厌他吗”
容见含含糊糊地说“反正就是个很讨厌的人。”
他心里想,明野从来不会叫他的名字,只会用“小姐”这两个字代称。
但容见忽然不想再这样了。原来没有感觉是因为觉得什么称呼都无所谓,现在听起来却觉得很疏离。
容见仰起头,对明野说“别叫我小姐了。”
他继续说“叫我的名字吧。我叫容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