噗通
嘶嘶
大厅外侧传来一道诡异的撞击声以及尖锐的叫声。
两个叛徒看向窗外。
同一时间,正在宴会厅里开怀畅饮、打昆特、聊天、热吻以各种形式消遣的术士里,也有零星几人注意到这个声音。
“外面有东西在飞”
一个穿着宽松长袍瘦得像竹竿儿的男人倚着窗户打了个酒嗝儿,然后被吓了一大跳,一个稀奇古怪的东西飞入眼帘黑色绒毛、薄膜状的翅膀、猩红的双眼、以及血盆大口中的尖牙。
“是蝙蝠”来自希达里斯的自然主义者多瑞加雷放下手中红酒杯,赞叹道,“我前几年怎么没发现,仙尼德岛还藏着这种前所未见的珍稀品种”
莱纳斯皮特扶了扶鼻梁上的眼镜,目光火热地说,“要不阁下来个法术帮我抓几只带回牛堡养养”
“两位爱好独特,嗝儿这蝙蝠比人脑袋还大,没准尖牙上面沾有剧毒。”窗户边的消瘦法师摇头,忽然脸色变得古怪,
“见鬼,怎么越来越多,这不正常小心,大家小心”
夜色中飞出一连串妖艳的红光,密密麻麻的阴影在黑暗中脉动。
大海声声咆哮,浪花在仙尼德岛的墙壁上撞得粉碎。
而灯火辉煌的艾瑞图萨宫突然变得晦暗不明。
成千上万的蝙蝠趁着夜色集结成群,挡住了天空中投下的皎洁月光,覆盖住宫墙上光芒闪烁的五彩玻璃窗,好似为圆盘状的艾瑞图宫披上一条厚厚的黑色围巾。
它们来得如此悄无声息,又没有泄露出一星半点的魔力波动,直到近在咫尺,术士们才有所察觉。
但太迟了
滋滋
超声波有若重锤荡过夜空。
尖叫从四面扇扇精美的花窗噼里啪啦地破碎,缠绕在宫墙上的常春藤和葡萄藤根根断裂,玻璃渣和藤蔓坠落满地。
地震般的波动从宫殿门口的农神与宁芙雕像处传往大厅。
天花板上水晶吊灯剧烈晃动,魔法烛台上的火苗忽明忽暗,映出一张张苍白痛苦的脸庞。
来不及准备的术士一瞬间中了招,喝醉了酒似地东摇西晃原地栽倒。
“马蒂,快救救格哈特,他心脏病发作,快不行了”蒂莎娅在混乱之中声嘶力竭地大喊。
天赐良机啊
费卡特和阿尔托逛了逛眩晕的脑袋,见四周无人注意,双手舞动,掌心冒出强烈得令人窒息的混沌能量
砰
早盯着这两个叛徒的狮鹫派柯恩甩出一记阿尔德,击散了酝酿中的魔法,然后犹如草丛中扑出的猎豹猛然向前一跳,一记上勾拳打中阿尔托的下巴,矮子的脑袋猛地往后一扬,无力地飞出两米倒在一个同僚大腿上,鼻子嘴巴喷出鲜血。
“猎魔人杀人了”
费卡特大呼小叫地丢出了一记火球,灼人的烈焰呼啸夺目,却扑了个空,飞出五米点燃宫殿墙壁之上一条绣着帆船的挂毯,他来不及第二记魔法,一个拳头在瞳孔中越放越大。
噗嗤
费卡特眼冒金星,云里雾里地失去了意识。
下一秒,黑漆漆的蝙蝠群悍然飞入了大厅。
少数几个反应迅速的法师勉强做出了反击,朝它们丢出了五光十色的射线和能量球,却好似击中空气,一穿而过,迅速淡化、湮灭为虚无。
仓促之间,巫师们来不及释放大规模的法术,更害怕波及身边的同僚。
所以蝠群的扩散无可阻挡,眨眼笼罩在所有人的头顶磅礴的黑云迎头砸落。
大厅里闪过几道刺目的火焰,响动在惊呼的深渊中徘徊、魔法灵光幻灭,沉重的撞击、巫师们恐惧的尖叫、痛苦的闷哼此起彼伏。
桌椅横飞、酒水满地。
整个大厅乱成一锅粥。
但不过五秒。
骚乱终止,空气安静得落针可闻。
整个艾瑞图萨宫陷入一种浓稠而阴冷的黑暗之中,让人难以视物。
但很快这些蠕动的黑暗聚形为一道道瘦高的人清一色黑色斗篷、脸颊病态苍白、嘴唇猩红、身材纤细,影子一样安静地贴在每一位与会者身后。
不久之前还谈笑风生的术士,北方最精锐的法师,毫无反抗之力地被人给一锅端掉,变成俘虏,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动根手指都困难,只能徒劳地瞪大惊恐的眼睛
这番场景比噩梦更加荒谬,连最残酷的索登山之战都没能让协会遭受如此沉重的打击。
嗒嗒
不徐不急的脚步声突然响了起来,每一下都仿佛踩在巫师们的心尖上。
所有人的目光转了过去。
猎魔人罗伊从偏僻的走廊中穿出,双手背在腰后,脸色平静,表情波澜不惊。
就像在自家的院子里散步。
那群神秘而强大的黑衣人,纷纷向他侧身行礼,态度恭敬谦卑,主动让开一条直入大厅中央的通道。
法兰茜丝卡拖曳着墨绿长裙,紧随其后,俏脸依然平静,凌乱的脚步和急促的呼吸却说明她异样的心情。
“我喜欢用实力说话。”
她突然就明白了猎魔人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