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争。令人恐惧的战争。
被魔法溶解的尸骨,被战斧劈成两半的残骸,充斥在空气中的腐臭和血腥味。那如同炼狱一般的战场,在漫天的嘶吼和哀嚎中蒸腾着热浪。
自从远古时期就蔓延不绝的战争似乎是洛安大陆难以逃脱的命运。无论王朝如何更替,出现了多少个“洛安”国王,人类之间的厮杀和搏斗永无休止。
但永远不会有人想到,有朝一日,与人类作对的并不再仅是另一批心怀不轨的人类,而是不计其数的,畸形恐怖的嗜血怪物,不死族们。他们以人类的血肉为食,大肆吞食着无力抵抗的聚落和村庄。那些被亡者大军征服了的地方,无一例外地被污染并成为了新的病毒和尸体的繁衍地。
这样下去人类王国陨灭只是时间问题为了自救,意图分裂的人类势力与王权达成了短暂的妥协,决心共同抵抗不死族,并将它们完全驱逐。
库尔斯特,正是那些分裂的人类势力中的一员。除此之外还有无数的精英组织,怀揣着不同的目的游走于世。只是对于现在的无名来说,还不够资格和他们攀谈。
混乱的世界。城市,联邦,执政官,冒险者,组织,乃至令人心驰神往的王都。洛兰小村外面的世界,纷繁复杂的令人迷惘。
而这场漫长的抗争,不知何时才会迎来终结。
从神游中缓缓回过神来。少年和玛尔等人刚刚打发走颇为恼火的面试者们,留下入选的六人等候指令。这些天以来,少年在攀谈中知道了太多关于世界的秘密,那些偏居一隅无法得知的真相,如今如同排山倒海般在眼前泛滥着。
按米歇尔的话来说,这是一场战争。第三次卫国战争,或许正迫在眉睫。搅动世界的各方势力都在蠢蠢欲动。
但在那之前,最起码先把手头上这件让人焦头烂额的破事解决掉被不死族劫持的货运车辆,必须成功运回奥安镇。否则合约失败,所有参与者都会被放逐。死掉的话又有什么未来可言
这样想着,少年将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酒桌面前。十双眼睛充斥着不同的情绪,正齐刷刷地凝视着他。
这不由得让人感觉紧张。非常紧张。
从来没当过什么领导者,也并不认为自己有那样的才能。仅仅凭自己判断组下的六人小队,完全没有吸收芮尔的一点知识和技能的空洞本领,面对死亡的威胁强撑着镇定的软弱内心。这一切的机缘巧合在今日汇聚,又不知道会带来什么样的因果连环。
少年是恐惧的。恐惧于看不清前路的未来,也无时无刻不在怀疑自己的能力早已绝迹的猎头,又怎么可能是他一个孩子短时间内所能领悟和精通
一切都来自直觉,但也仅仅只能停步于直觉。其是否科学是否合理,只能等结果来证明定论了。
“我打算,在明天出城。”
盘算了许久,少年吐出这样一句,明显有些中气不足的话。
“很可能你们都会质疑我,觉得仅仅六人不足以完成如此高难度的任务。但我这样判断也有我自己的理由。一是队伍过于密集很可能被不死族警觉,提前在魔法猎鹰标注的地点设下埋伏。要知道,死亡骑士可能依旧在城内徘徊。”
“二是我想尽可能减少伤亡。队伍中人越多就越难去把控。在进军或者撤退的时候很难保证每个人都能跟上队伍。落单的下场肯定也不用我多强调。我希望所有佣兵都能活下来去领赏,就这么简单。”
“你还真的以为我们能活着回来”
一位“流亡者”冷冷地这样说着。兜帽之下,他仅仅露出苍白的半个下巴。茂密的胡须连成圈打成结,不知已有多少天未曾清理。
“其实只是为死找个借口而已吧。这场入侵本就凶多吉少,更别谈还有死亡骑士的介入。猎头先生,其实我一直对你组建的小队没有一点期待。”
“你会把我们都害死。”
死寂,沉默。或许这位“流亡者”说出了其他所有人的心声吧。少年的理由确实不够充分。他说的没错,这场战斗根本没有多少生还的可能,他和米歇尔仅仅是两个累赘罢了。
“那你又为什么会答应入队明明对这项任务毫无期待”
“只是因为我对猎头没什么坏心思。曾经的芮尔,救了我们所有人。所以,我决定信你一次而已。”
他抽出涂满剧毒的匕首,轻轻放在咯吱作响的破旧木桌上。
“流亡者本就贱命一条,又何足畏惧呢”
一时哑口无言。这些居无定所的亡命徒们早已在风波中失去了梦想和追求,在颠沛流离中寻找些许的安稳与平静,摸爬滚打了那么久却是这样轻易地把性命托付了一个或许不值得托付的人。
会让他失望吗会辜负他吗还是所有人都能生还呢作为这支小队的队长,应该发挥怎样的作用猎头都需要做些什么
做些什么才能活下去
“觉得你难以收拾这烂摊子的不止他一个,少年。该死的,你临死之前我都不知道你名字。”
迷蒙轻叹了口气,正了正胸口的红色胸章。那上面映着王国的虎鹰旗。
“恕我直言。从来没有任何团队能只凭7名战斗人员完成一项标榜为sss级委托的顶级任务并生还。当然,丢了小命的是有的。在大概二十年前,有一支隶属于奥尔科联邦的敢死队,从被不死族攻占的库兰镇中拼死抢回了三十瓦里克的粮食。那可是够五百人大军吃上一个星期的巨型补给仓。他们当然很勇敢,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