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仔细想来,其实他身边的每一个亲人,都曾割裂过他的魂灵。
在空荡的言家别墅,言宁泽第一次看到俞娅楠时,那个女人穿着魏安鸢的衣服,涂抹着他母亲的口脂,张着鲜红的丰唇,告诉他——你有一个弟弟了。
那时魏安鸢还未在雪崩中消失,言易旻也正值壮年。言宁泽站在一片鳞翅静默的屋内,耳边却满满的都是雨林中呼啸而过的嘶鸣,那些声音盖过了言易旻的喃语、俞娅楠的呻吟,以及崩塌于脑海中的惨叫。
早在言宁佑出现于言家之前,很早很早之前,言宁泽就知道对方的存在,甚至见过一面。
“哥哥真的有喜欢的东西吗?”言宁佑挫败地吐了口气,抬起的小臂将指腹送入了言宁泽的手心。他们十指交缠,如花藤婉转的根茎。
言宁泽回答不了这个问题。
他在寄居蟹的壳中常驻,将胸腔内撕心裂肺的叫喊掩埋、阻挡。有时言宁泽会想,如果他是个机器人就好了,那么很多不必要的烦恼,将会彻底离他远去。
“如果没有,那就不要喜欢了,让我来喜欢哥哥就好。”
他把王子关入高塔,剪断了对方赖以生存的翅膀。
属于长发公主的童话,不会发生在言宁泽的身上,王子和巫师将永远被恶咒捆绑,直至死亡。
言宁佑想,如果他不是言宁泽的弟弟,可能在自己做出第一件伤害对方的事情时,言宁泽就会毫不犹豫地杀了他。
但他们血型相同,序列相合,是世界上注定要遇见彼此的存在。所以他才能超过所有人,成为那个独占言宁泽的混蛋。
“我想吻你,哥哥。”
转过言宁泽的轮椅,言宁佑拉着男人的手臂把人带入怀中。
西落的夕阳在窗外洒下些许的余晖,言宁佑把嘴唇覆盖在言宁泽抿紧的唇肉上,覆盖住双眼的手掌遮挡了言宁泽的视线。
言宁佑给了对方一个轻如薄雾的吻。
稀释的温度消散在了脑后,直到言宁佑挪开手掌,言宁泽才发现对方在哭。
滑过脸颊的水痕在下颌积聚,接着凝成一颗颗豆大的珠串,徐徐坠落。
言宁泽看着对方,茫然地张了张嘴。
“该哭的不是我吗?”言宁泽问道。
翕动着鼻子的言宁佑被逗到噗笑,双手抓握着言宁泽的胳膊将人固定,他低下头,把脸埋入了男人砰砰跳动的胸口。
言宁佑想起小学时,学校门口常常会有贩卖蚕虫和小黄鸭的散户,可在俞帛书的看管下,他从未和同学一样,得到过豢养小物的权力。
直到有一天,一个和他关系很好的女生,把自己的小鸭子分了两只给言宁佑。他将毛茸茸的小东西藏在口袋,一切看起来都百下百全又万无一失。
可第二天,那毛茸茸的活物,被淹死在了水盆——俞帛书当着他的面,把水和尸体一起泼入了屋外下水道。
再往后,言宁佑就没有养过活着